不過冒充禮物的代價是肉體和精神上的疲累,硬塞在包裝盒扭曲的四肢還是得伸出來動動筋骨。結果是,伸展手腳的自由和偷偷摸摸的成長,禮物已經不想再窩回盒子裡了。」
遠在日本的S,在留言版給了這一段話。
禮物啊禮物,哪一個女人不都希望在愛人的眼睛,變成漂漂亮亮、一打開就驚嘆眼睛再也別想移動的最棒禮物啊。
而這一份心意,不光只是送禮的人甘願,也要收禮的人懂得珍藏。
結果,我是何時把自己當一份禮送出去的?
從朋友轉變成專屬司機,這是關係進階的第一步。
F會出席家族婚宴,乖乖坐著被一桌子不懷好意的家人圍著,也純粹是因為這個專屬司機的抬頭。
不過我家三口擺出一列陣仗迎接他的到來(實際上應該是來堵他的),一撘一唱的挽(強)留他一塊吃飯,就變成不單純的鴻門宴了。
「你怎麼稱呼啊,現在哪上班啊?」老媽夾一塊肉放在我碗裏,順勢貼過來問話。一旁鬧哄哄的拍手迎接縣議員致詞,新娘新郎尚未出現,我們這一桌反倒使成了主桌,全場注目的焦點。
「媽,我們只是朋友。」
平常家教有交代~凡事自己來。不過今天例外,我碗裡堆起了一座小山的菜,全是貼過來問話的附屬品。
「唉呀~我只是隨便聊聊嘛~」
「對了,你們上次去哪好不好玩啊?」小弟趁勢也插上一嘴。
我把碗裡的菜轉堆到F的碗內,順便使了個眼色~嘴巴塞滿飯菜就乖乖吃飯!
本來光吃白飯還忙著應對的F,剎那間接到我的指令,為了跟上我的快吃快閃的節奏,加速扒了好幾口差點噎到。
「你不會像以前”那位”吧~」坐對面店店吃的大姐,突然接下了話,卻讓我噎到了。
「那位?你說的是哪位?」
「以前”那位”可是很小氣喔~」
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敢情今天的場子,是針對『要進我們家的門,沒這麼簡單!』的討伐大會嗎。
「我們只是朋友。」我再一次強調,這次還逼出”狠勁黑玫瑰”的眼神來加強語氣,敵人就是坐在對面裝無辜的白薔薇。
「媽,我可能半年都不能回家了」白薔薇請出親娘尊位想逼退我。
「為什麼?你要去日本唸書喔?」寶裡寶氣的老媽雖然不是故意裝傻,卻老是在關鍵時刻當機。
「我吃飽,先走了。」面對辦黑臉還裝無辜的老姐,讓我放下還有半滿的飯菜,就拉著F往大門口溜了。
氣呼呼的一路上,F努力不懈的安慰我。
「不要生氣嗎…」
「我是生我姐的氣,不干你的事」她怎麼可以把以前”那位”男友跟F比較,牽扯一個無辜的人來攪和已經很糟糕了,更何況我們之間關係根本還不到!。
「生氣會老耶~」耍賴的語氣和溫柔的安慰,原來可以同時併行。F找了千百個不相干的理由、花了一整晚平復我的激動,耐性好到比我的怒氣還要持久。
當晚,生氣的動力變成了欣賞的情愫,我們坐在夜光點點的碧潭橋旁,輕音樂和調酒的催眠之下,裡面是綿綿細語,外頭是綿綿小雨,於是我決定繫上了蕾絲邊的緞帶,把關係拉進、從包裝盒中跳出來的第一步,就是牽手。
「手借我一下。」正在開車的F,不疑有他的伸出比較不忙的一隻手。
「不知道只用一隻手開車,可不可以安全到家?」我發出挑釁的挑戰帖,同時握住他的手,F撇過驚喜的眼神,兩支手心緊緊握著,再也沒有放開過。
這一趟回程,是由三隻手、兩個人一起操控的。
結果,當然安全到家了,不但如此一年後還相約去了一趟巴黎定情,將約定繫上了無名指(詳情請看月光下的戒環),像安排妥當的行程,每一個時程都卡的緊緊的,沒有遺漏。
但是,唯一遺漏的是,心理。
愛過頭的小倆口都沒發覺,浪漫的心理尚未準備要承擔婚姻的責任。
衝突和挫折,紛紛趕到,連喜帖都沒發哩,就拼了命前來湊熱鬧(切~),當所有不如意都就位到齊時,我們的關係一下子從浪漫情侶變成了死對頭的冤家。
每次劇情的轉變比八點檔連續劇還要曲折離奇,不但男女主角演的七昏八素,連一旁觀眾都看的一愣一愣。
「喜酒餐廳要趕快訂唷!要不然又沒位了」
按照慣例,老媽還是那一付狀況之外的勤快。所謂好戲拖棚,今天上演的是”不結婚”戲碼,可惜老媽並不是忠實觀眾也不入戲。
「喔…」坐在馬桶上、正在醞釀的我,並沒有退路可逃,只好敷衍了事。
「那個餅中餅西餅喔,你是要那一種?」
「吃喜宴的時間有沒有確定?」
「什麼時候對方要來提親?」一見當事者沒反應,老媽馬上執行心肺復甦術,連環砲轟,這下子比等待便便光顧的我,還要氣急敗壞。
麻煩。
可以不要結婚嗎?
原本聲勢千軍萬馬的老媽,馬上安靜下來。
冷空氣呼呼吹的現場,彷彿被貼布堵了嘴的老媽,這些鐵証全部指向一件事實:
我腦裡的念頭,趁著ㄛ便便時逃了出來!
緊張緊張緊張,五官、毛細孔和神經,全因為情緒而緊縮。
「你如果要參加馬英九的公證結婚嗎?過了今年就沒機會囉!」
果然是身經百戰、薑還是老的辣,小女子實在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老媽,她使出最後狠勁的絕招,將傷害程度降到最低,卻也清楚點名的用意,著實令我羞愧反省了好一陣子。
(該死,怎麼長這麼大了還讓媽媽操心,真不孝啊)
婚姻不是兒戲。
原本只看上那一段求婚surprise的我,被浪漫沖昏了頭,卻忘記現實中的婚姻,其實有許多的細節急待考驗兩人,小到吃什麼餅喝什麼酒,大到在哪定居買房子,雙方家長、各路人馬要怎麼安頓種種,都足以將浪漫的念頭殺光光然後毀屍滅跡。
我倆像第一次開車出門的小朋友般傻了眼,光在”今天要、明天不要結婚”的嘴皮上說說鬧鬧,卻忘了背後有一群人(包括老媽),正在癡癡等著我們的交代與結論。
最後我不得不承認~結婚,沒有想像中的單純。
即使我們的初衷都只想要一個簡單的婚禮,兩個人的婚禮。
一旦牽扯到兩家人,就必須從每個人的角度審慎思考,兩個人的立場反而必須撇清丟掉。好了,這下子結婚一點都不單純,也不簡單了。
還好,我是幸福的。
當Vivian告訴我,因為戀情不被家人接受,她的婚禮全部都是自己籌備,少了家人支持的祝福,相較起來我還有個無論再怎樣任性都會諒解的老媽和願意扮黑臉恐嚇外人的家人,
無疑是一個強力後備可以讓我繼續作威作福,而憑我天生與來的臭脾氣可推論出~
往後的感情路不會有一帆風順的奇蹟,鐵定只有越冷越開花的堅持。
所以我遇見了愛情中第二個人_家人。
他們抱著「只要我幸福就好」的信念,無論幕前男主角來來去去的狀況如何,以「全力支持」的心,無論是扮著黑臉和白臉,都最我義無反顧的後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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